二十一、昨天文小姐　今日武將軍

——毛澤東贈詩丁玲

丁玲：1904—1986年，湖南臨澧人。大革命失敗后開始小說創作，曾發表《夢珂》、《莎菲女士的日記》等作品。1930年參加中國左翼作家聯盟，主編《北斗》。1932年加入中國共產黨，任左聯黨團書記。1936年赴延安。歷任中國文藝協會主任、紅軍大學教授等。1948年寫成長篇小說《太陽照在桑干河上》，獲斯大林文學獎金。新中國成立后，任中國作家協會黨組書記和副主席、《文藝報》主編、《人民文學》主編、中央文學研究所所長。1957年被錯劃為“右派”。1978年平反后，任全國政協常委、全國婦聯理事、中國文聯黨組副書記，《中國》雜志主編。主要作品編為《丁玲文集》。

一身戎裝的丁玲

1．洞中開宴會　招待出牢人

1936年10月10日，著名女作家丁玲從西安起程赴保安縣（今志丹縣）。丁玲到達陜北革命根據地的時候，受到了非同一般的禮遇，毛澤東親自聽了丁玲的匯報。毛澤東、張聞天、周恩來都參加了歡迎丁玲的晚會。11月22日，延安召開了中國文藝協會成立大會，毛澤東、張聞天等在會上做了重要講話，選舉了干事會。次日，干事會舉行第一次會議，丁玲當選為主任。由于對文學的共同愛好，又因為丁玲在長沙讀書的時候是楊開慧的同學，而且在丁玲來保安之前毛澤東讀過丁玲的作品，所以丁玲到保安之后，他們有過較多的接觸，進行過比較廣泛的交談，毛澤東對丁玲有了比較多的了解。

毛澤東問丁玲：“你打算做什么呀？”丁玲回答：“當紅軍。”毛澤東說：“好哇！還趕得上，可能還有最后一仗，跟著楊尚昆他們領導的前方總政治部上前線去吧。”此后，丁玲就隨軍去前線。12月30日，丁玲在隨軍經甘肅赴三原途中，收到由紅一方面軍轉交的《臨江仙·給丁玲同志》詞作的電文：

壁上紅旗飄落照，西風漫卷孤城。保安人物一時新。洞中開宴會，招待出牢人。

纖筆一枝誰與似？三千毛瑟精兵。陣圖開向隴山東。昨天文小姐，今日武將軍。

毛澤東在詞的上闋，對保安的自然景觀以及洞中開宴會的生動情景進行了必要的描繪，接著對丁玲被國民黨囚禁在南京的一段歷史做了肯定，將丁玲是一個革命者這個情況做了必要的交代。詞的下闋，對丁玲革命性的變化進行了熱情的贊揚，其中“昨天文小姐，今日武將軍”一句堪稱全詩的畫龍點睛之作。昨天，丁玲是一個文弱書生，一個資產階級的小姐；今天，丁玲已經是一個軍人，一個勇敢的革命者。

從那以后，丁玲就以革命戰士的姿態馳騁在陜甘寧邊區的文壇上，思想、創作態度、行為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手中的一枝“纖筆”由過去描寫資產階級的“小姐”而轉到為工農兵服務的方向上來，寫出了《田保霖》、《太陽照在桑干河上》等一系列歌頌工農兵的作品，得到毛澤東的表揚。

1937年春天，丁玲從前線回到延安，毛澤東又手書《臨江仙·給丁玲同志》贈丁玲，使丁玲深受鼓舞。丁玲去看望毛澤東，毛澤東問丁玲：“你還想做什么呀？”丁玲仍舊說：“當紅軍。”毛澤東同意了她的要求，丁玲到中央警衛團擔任政治部副主任。自此她有機會更多地接觸到毛澤東，從中受到了很多教益。

2．贈詩論詞　批評談心

這期間，毛澤東和丁玲有過幾次輕松的交談，他們談李白、談李商隱、談韓愈、談宋詞、談小說，更多的則是談文藝工作，毛澤東要求丁玲搞工農大眾文藝。每次談話的時候，為了創造一個輕松愉快的談話氛圍，毛澤東總是一邊談話，一邊用毛筆在紙上隨便地寫一些詩歌，有他自己的作品，也有他人的作品，寫好后有的隨手丟掉了，有的則送給了丁玲。

1992年《中國風》創刊號上首次發表了毛澤東手跡三幅，均是毛澤東1937年在延安贈給丁玲的手跡。

丁玲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和毛澤東、朱德合影（前排右二為丁玲）

一首是寫給楊開慧的《賀新郎》，在這里毛澤東寫的是《賀新郎》的別稱——《賀新涼》：

揮手從茲去。更那堪凄然相向，苦情重訴。眼角眉梢都似恨，熱淚欲零還住。知誤會前番書語。過眼滔滔云共霧，算人間知己吾和汝。人有病，天知否？

今朝霜重東門路，照橫塘半天殘月，凄清如許。汽笛一聲腸已斷，從此天涯孤旅。憑割斷愁絲恨縷。要似昆侖崩絕壁，又恰像臺風掃寰宇。重比翼，和云翥。

當時毛澤東手書的《賀新涼》與我們現在看到的《賀新郎·別友》有八處是不同的，這里收錄的是改正本，這些改動一方面表明毛澤東對楊開慧的懷念之情；一方面表明由于時常的懷念，毛澤東對這首詞作時常把玩，不斷改動，日臻完善。

毛澤東贈給丁玲的另一首詞是作于1919年，描寫家鄉自然景色的《歸國謠》：

今宵夜，直把天涯都照徹。清光不令青山失。

清溪卻向青灘瀉，雞聲歇，馬嘶人語長亭白。

最后一首是毛澤東默寫的資產階級革命家黃興的《臨江仙》，系黃興到北京之作。

后來，丁玲因為在延安整風運動中寫過一篇《三八節有感》，受到了同志們的批評，而且個別人大有借此將丁玲一棒子打死的勁頭。針對這種情況，毛澤東用一分為二的觀點對《三八節有感》做了中肯的批評，保護了丁玲，并且派丁玲到文藝界抗敵協會延安分會工作，領導那里的學習和整風。

但是，1957年，丁玲被錯誤地劃為“右派”，《三八節有感》也被誣為“反黨反人民的大毒草”，進行了所謂的再批判，還說什么“丁玲在南京寫過自首書，向蔣介石出賣了無產階級和共產黨”。1978年丁玲被平反，任全國政協委員，全國婦聯理事，中國文聯黨組副書記，1986年3月4日逝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