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居易·續座右銘并序》原文注釋與譯文

崔子玉《座名銘》^①，余竊慕之。雖未能盡行，常書屋壁。然其間似有未盡者，因續為座右銘云^②：

勿慕貴與富，勿憂賤與貧。自問道何如，貴賤安足云^③。聞毀勿戚戚^④，聞譽勿欣欣^⑤。自顧行何如^⑥，毀譽安足論。無以意傲物^⑦，以遠辱于人。無以色求事^⑧，以自重其身。游與邪分岐^⑨，居與正為鄰。于中有取舍，此外無疏親。修外以及內^⑩，靜養和與真⁽¹¹⁾。養內不遺外⁽¹²⁾，動率義與仁⁽¹³⁾。千里始足下⁽¹⁴⁾，高山起微塵⁽¹⁵⁾。吾道亦如此，行之貴日新。不敢規他人⁽¹⁶⁾，聊自書諸紳⁽¹⁷⁾。終身且自勖⁽¹⁸⁾，身歿貽后昆⁽¹⁹⁾。后昆茍反是⁽²⁰⁾，非我之子孫。

【注釋】

①崔子玉：名璦，字子玉，漢朝人。

②云：語氣詞，無意義。

③云：說，曰。

④毀：誹謗。戚戚(qi qi)：憂傷貌。

⑤欣欣：高興的樣子。

⑥顧：回顧。

⑦傲物：自高自大，瞧不起人。

⑧色：臉上的神色。求：乞求。事，事奉別人。

⑨分岐：分離。

⑩修外以及內：修養外在的東西以及內在的東西。

(11)和：和順，諧和。真：純真。

(12)遺：遺漏。

(13)率：遵循。

(14)千里始足下：意謂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15)高山起微塵：意謂高山是由微小的塵土堆積而成。

(16)規：規勸。

(17)紳(shen)：古代士大夫束在衣外的大帶。《論語·衛靈公》：“子張書諸紳。”書諸紳，有二說：一說是把文字刺繡在衣帶上;一說是衣帶上有口袋，把文字寫好放在其中。

(18)自勖(xu)：自勉。

(19)歿(mo)：死。貽(yi)：遺留，留給。后昆：后嗣，子孫。

(20)是：此。

【譯文】

崔瑗的《座右銘》，我很景仰。雖然沒有全部實行，但也常寫在屋里的墻上。但里面好像有沒說完的東西，因而續寫座右銘，說：

不要羨慕富貴，不要憂慮貧賤。應該問問自己道德怎么樣，貴賤不值一提。聽到誹謗不要憂傷，聽到贊譽不要高興。應該考察自己做得怎樣，誹謗和贊譽不值得談論。不要驕傲自滿，瞧不起人，以便遠離別人的侮辱。不要用諂媚的臉色乞求事奉別人，以便自己尊重自己。出游要和邪惡分開，居家要與正直為鄰。從中有取舍，此外沒有親疏。修養外部以及內部，靜靜地保養和順與純真。修養內部也不要遺漏外部，行動要遵循義和仁。千里之行，始于足下，高山是由微塵積累起來的。我們的道德也是這樣，實行它貴在每天都自新。不敢要求別人，姑且自己牢記。要一輩子自我勉勵，死后傳給子孫。子孫如果違反了它，就不是我的子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