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不會像正午的鳳凰木

“你會不會像正午的鳳凰木為我燃燒再燃燒？”繞著這座島閑逛的整個下午，想起這多年前讀過的詩句。夏天剛剛過去，它的余威還在。天氣這樣炎熱，鳳凰木依然開得熱情，聲勢浩大。仔細地看它的小橢圓葉片，它的花蕊花瓣。幾乎憑直覺便能喊出它的名字。那首詩，只記得這一行。

好幾個小時過去，我們繞了小島一圈。海風，海浪，汽笛的聲音，鷗鳥紛飛，樹木蔥蘢，偶爾遇見小螃蟹也上岸來。隨處可見的雕塑，礁石，碉堡，舊碼頭上的船只。這是我喜歡的島嶼，天性里有一份親近。記得年輕的時候，穿著深灰色棉布裙子，白色草帽，和他在這里手挽手漫步。多年以后再來，手心里握緊的，是孩子的小手。然后她長大了，有自己的風景要去觀賞，不愿意和媽媽走一樣的路，看一樣的風景了。她拿著相機拍自己喜歡的樹，葉子，碧海，藍天。島上，隨處可見美麗的女子搖曳著吊帶長裙，寬沿的帽子，汲著一雙拖鞋。青春的人兒看上去自信美好。

走到島嶼中的小巷口，傳出古老的歌，想不起歌名，旋律很美，在午后疏離的陽光里響起。那些透過樹梢彌漫開去的光圈，一點點落在地上，石上，瓦上。第二日就是七夕，在島上遇見了許多情侶。古老的島嶼上，那些破落的院子，倒下的墻垣，枝蔓橫生的花木。芒果樹，木棉，鳳凰木，還有說不出名字的紫色花朵，仿佛生怕辜負這個熱烈的季節，散發著醉人的氣息。

漫游其中，不禁要問：今夕是何年？時光停滯不前，我在這里。不知轉角會遇見誰，不知下一秒鐘會邂逅怎樣的驚喜。這個咖啡館，那個旅店，是不是朋友到過的地方。他的目光也曾停留于此，那些古香古色的庭院里古老的燈籠，還是原來的樣子嗎？墻上的紋路已經脫落，古老的門環銹跡斑斑。誰在這里佇立，凝望相思？

我也在這里，是你來過的地方，用腳步去丈量道路，踏響你的足跡。那也是我觸摸記憶的方式。如果記憶猶存，血液仍在流淌，我便不會忘記。就像大海記得每一只海鷗飛翔的樣子。

鳳凰木燃燒，再燃燒。或許，只是為了它自己。但我想，一定有一小片云，為它的燃燒而燃燒。你握著一杯清涼的仙草蜜，走過悠長的青石板路，猛然抬頭，是否望見？是不是也想問問：你會不會為我燃燒再燃燒？

2010. 8.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