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作品　人文主題　現實觸及——談趙華童話《大漠尋星人》

◎王佐紅

2011年初，我在陽光出版社一編輯室任職時，與寧夏兒童文學作家趙華先生達成口頭協約，由陽光出版社出版他的系列作品，特約他為陽光出版社的簽約作家。2011年后半年與2012年，由于我下鄉駐村扶貧，趙華系列作品的出版交由其他編輯承擔。2012年，陽光出版社首批出版了“光光頭趙華系列”5本，2015年，出版了“亞特蘭蒂斯系列”6本，2016年，出版了“趙華溫情少年科幻小說系列”3本。2017年，趙華的《大漠尋星人》獲得第十屆全國優秀兒童文學獎。此前，趙華先后獲得過華語科幻星云獎、冰心兒童文學新作獎、冰心兒童圖書獎等，在國內兒童文學創作領域有一定影響。至此，趙華的兒童文學創作得到了國內專家學者與讀者的高度認可。

雖然我后來離開了陽光出版社，但對于趙華系列作品的出版持續關注，堅持跟蹤閱讀。這主要是因為一名編輯對優質本土作家的珍愛，和對兒童文學的一絲好奇。數年來和趙華先生多次見面，還探討過為什么他的作品中主人公的名字和地名許多都是外國名字，曾問他能不能寫“中國化”的童話故事。可能是我作為一個“外行”的苛責之想吧，趙華先生也是支吾了事，意思大約是和他的閱讀基礎等有關吧。但他也說以后要寫“中國化”的兒童文學。

帶著這樣的期待，我看到了后來的《大漠尋星人》，它最終獲大獎我沒有意外，這個“中國少兒文學故事”帶給了讀者、學界和編輯驚喜。

《大漠尋星人》一出版，我就感到了這篇作品的分量，是超過趙華大部分作品的水準的，同是趙華擅長的科幻作品，但人文主題很精彩，有很強的現實針對性，語言也很優美傳神，尤其是一個具有中國元素的故事。

故事里，一群為了財富自發組織起來進入我國塔克拉瑪干大沙漠尋找隕石的人，在極限的環境里探索未知的可能，卻有一個不合時宜的另類女子，果然有另類的目的和故事。她另類的故事開啟，行將結束，又有更另類的“遇見”到來。這個“遇見”神秘博大，啟示我們尋求新疆大學與國家專業機構專業人員的幫助，發現了未曾意料的事件和秘密。那個另類女子的故事帶給了我們改變，但它結束了嗎？不一定，或可在未知的未來延續……

那個天外來客——外星人制造的探測器，一萬年前來到地球上，能向地球人展示宇宙的情形，帶給我們另外恒星上的“同胞”的信息，我們對這個星球的到訪可能嗎？

這是一個精彩的故事，有一個抓人的主題，那份與星空相連的愛情。那個尋找隕石的另類女子和她丈夫純潔唯美堅貞悲傷的愛情，是照亮故事的最大光束。別人尋找隕石是為了發財，她尋找隕石是認為那是她丈夫靈魂寄存的東西，是代表她丈夫的小小的星星。因為丈夫的媽媽說過那個古老的傳說：天上的每一顆星星都代表一個人。而她曾偷偷認為是她丈夫的那顆卻隕落了（她的丈夫后來病逝了）。為了尋找代表丈夫的那顆隕石，她最終在塔克拉瑪干沙漠中歷經艱辛，殞命。何其唯美，何其悲情。這不是一個成年人鼓勵孩子們實踐的故事，但它帶給人們靈魂的照耀、精神的提升、夢想的啟迪意義是巨大的，是文學帶給我們現實的撫摸。后來，“我”因為她的緣由，遇見的那個神秘的物體，就來自她認為屬于她丈夫的那個星球。作品最終要將她夫妻倆的頭發通過地球人制造的無人探測器發往那個科技可能更為發達的、她曾經認為屬于她丈夫的星球，一千年后，有望通過基因復制復活他們，延續美好的未來。這個主題有照亮世俗局限的意義，“再可能”的故事結尾是對我們人生局限的突破，指示了人生價值的可能，也是人生與愛情意義的再延伸，是文學帶給人們不完整人生的補充和人文關懷，盡管微薄有限，但意義重大。對于兒童，更是無限可能性的啟示。

作為趙華中短篇兒童文學的代表作，《大漠尋星人》的閃光點還有很多。它顯示了作家扎實的生活積累，比如對沙漠中生活的描寫可謂真實、具體、到位，對新疆人生活的基本情況有全面細致的把握。作品主旨還有一定的現實針對性，有對逐利冷漠人性的反諷，對浮躁炎涼世態的批評，對虛綺浮華現實的抗拒，對地球演進中自然環境被破壞的憂思等。同時，作品中對安靜、善良、本真、純潔品質的追求，是作品的高貴精神品質，他們的愛情感動了其他尋找隕石的人，“我們”一組人都改變了初衷，放棄了國家的物質獎勵，彰顯了美好感情的現實意義。

科幻，是兒童文學中的一個重要領域，它建立在科學的基礎上，建立在幻想的基礎上，文學是最終的表現。兒童，對科學的興趣是天然的，他們的幻想能力是天然的，用文學將之表現好就是作家的天空和責任了。趙華做出了他突出的探索，成績可喜。

趙華的兒童文學創作堅持至今，在寧夏一枝獨秀，艱辛困苦不言自明，取得的成果亦可稱豐碩。就他作品的局限我曾與他有過溝通，就是“突然科幻”的問題。大多數故事，開始是一個現實、優美、酸楚、多情的少兒故事，遇到困難的時候，科幻如約而至，最后帶來了意外之喜，如此模式重復地應用，在顯現有效作用和成熟意義的同時，也凸顯了他思維固化的問題，應當避免，竭力豐富形式。其實在我看來，趙華的一些作品不要科幻，把前面的現實少兒故事寫下來，寫出溫情，寫出精神，寫出成長，寫出希望，亦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