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優美的文字，跟我讀的語文課本上的文章可以媲美！大家風范。——葉老師（同行）

△褚老師你可以當作家了。——鄧老師（同行）

一

昨天又看了一下午《紅樓夢》，在學校的圖書館里。本來我已不再是學生，學校也再不是我的家。然而我還是在學校住，還是去圖書館讀書。只是進圖書館時，遇到了一些麻煩，僅僅帶個筆記本的我，已沒有了讀者證。當管理員問起時，我說忘記帶了。再問我學號時，我一時語塞。都不再是學生了，哪還有什么學號呢。最后不管三七二十一，讓20031077這個用了四載的數字符號重見天日，這是我在大學時的重要標識。結果是明顯的，一個成了歷史的符號，一個作廢的記錄。我說了實話，不想再忽悠這位熟識的管理員。有點意外的是，他讓我進去了。

晚飯時分，出了圖書館，才發現天空的西北方向，陰沉得可怕。高空中的流云，不是一塊一塊，而是一片一片地涌動，有種山雨欲來的氣勢。秋天的云好象含羞，都躲得很高很高，全然沒有夏日里的大氣磅礴壓頂的沉悶，即使烏云遍布，也顯得溫柔多了。

二

“昨夜星辰昨夜風。”昨夜風起，很涼很大的那種，一掃前幾日的悶熱。走在路上，有點冷冷的，不由得裹了裹單薄的衣衫。路邊推土機轟鳴，來往的車輛川流不息，一對對車燈前，塵土在忘情地飛舞。由于要修路，高高的路燈都沒了。大風起兮塵飛揚，不遠處的五色旗也隨之舞蹈，五色旗圍住的圈子里，工人勞動時的喧嘩與機器的伴奏一起歌唱，構成了秋夜一景。

午夜時分才睡下，朋友讓我睡他的床。我沒有。又沒有空的位置，如果我睡床上，就意味著他要睡在地板上。我不能這樣。再說了，睡在地板上也不錯啊，夏天嘛，鋪上涼席，涼快。

我始終認為，自己骨子里流淌著流浪的個性。也就是喜歡那種旅游探險式的生活，萬水千山都可以是我的家園。隨遇而安，只要條件允許，整個大地都可以是我的床鋪。背著簡單的行囊，帶著哲學家與詩人的思考與夢想，走一程歇一程，看一程寫一程，該是多美好的事！我也知道，這還只是一個天真的美夢，起碼暫時是這樣。好想出去走走，哪怕只是一堆廢墟一片衰草一聲蟄鳴。無論是都市燈紅酒綠的繁華還是山村簡單純樸的背影，都可以在我的心中沸騰。

“窗外雨潺潺，春意闌珊。羅衾不耐五更寒。夢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家國山河都成陌路，從瀟灑的帝王風流到階下之囚，李后主成了不幸的客人。以淚洗面成全了他凄涼悲壯的千古絕唱，也許他不該托身于帝王家。夢里不知身是客，同是異鄉客的我，也有種別樣的感觸。沒有家國之悲，但有身世飄零之嘆。

三

走在人聲鼎沸的校園中，我一點也不覺得吵鬧，倒是覺得很靜。看著身邊的學弟學妹們，好象有種熟悉的陌生。校園大道旁的法國梧桐，屹立于深秋的風中。陣陣風吹過，一片片樹葉飄飄悠悠，在空中翻身舞蹈，好象是不舍得離開，好象知道離開后再也不會回來。隨著清脆的一聲響，大地就成了它們永遠的溫床。

記得了網絡上很流行的一句話，大概是說：“葉子的離開，是由于風的追求，還是樹的不挽留？”很有詩意的話，不過也好象有點造作。葉子離開樹，也許就是一種本能。生老病死，葉子也不例外。想起了刀郎，這個曾紅遍大江南北的歌手，以魔鬼般磁性的聲音，不知迷倒過多少人，包括我自己。但奇怪的是，為什么我就那一時的瘋狂？為什么事實證明他也就是曇花一現的現象呢？是由于我們的審美疲勞嗎？也許是的，就像在節日里滿天飛雷同的短信一樣，讓人先覺得新鮮，再就是疲勞，甚至是厭惡了。

樹葉要離開母體，我們何嘗不是一樣？同樣是選擇離開，選擇漂泊，同時也選擇了無奈。就像校園中悠悠飄落的梧桐樹葉，或者掛在操場邊的鐵絲網上，或是飄進草叢中，或是落在林蔭道上，落在林蔭道上的那些，或者成為學子們腳下的碎片，或者成為清潔工人車子里的垃圾。倒是那些掛在鐵絲網上的幸運，它們依然可以隨風起舞，但它們的自由也是它們的桎梏。當完全自由的時候，也就意味著它們要永遠消失了。

四

前天傍晚與朋友去蒲冰塘散心，看到幾位閑散的老人在湖邊垂釣。他們釣魚很有味道，放上餌后，不是手拿著魚稈子，而是用一個支座來撐著，自己則坐在旁邊悠閑地吸煙。搞不明白這樣的垂釣方式，究竟是為了釣的消遣呢還是為了魚的上鉤？或者可以一舉兩得？

湖邊波光瀲滟，垂柳依依，涼風習習，多情的陽光不時與水嬉戲，風起時，波浪與光就成了動人的二重唱。光在波浪中跳躍，波浪在光中舞蹈。

湖中有一小島，四面環水。島上鳥很多，是個名副其實的鳥島，這里是鳥的天堂。每到傍晚，這些鳥變得很活躍，或飛或棲，或鳴或靜，或嬉戲或徜徉。這是一片人跡幾乎不到的地方，也正是這個原因，這里才成了它們的家園。

記得去年也是秋季吧，塘里水抽干了，不知誰用沙袋鋪了條通向鳥島的路。我帶兩個安大的朋友去玩。進島后，景象真有點觸目驚心，凌亂的樹木高低不齊，夾雜著很多的枯枝。各色鳥屎遍地，在鳥屎上面，還有許多鳥的遺體與已經破碎的鳥蛋。我曾看到一個很大早已風干的尸體，只留下一個木乃伊式的模樣，好像是鷹。還看到許多小孩子興高采烈地爬樹，為了掏鳥蛋。我不讓他們掏，他們哪里聽我的？這些城市里的小孩子們，哪里去過這樣好玩的地方呢？都是鋼筋水泥鋪就的經緯，便是他們成長的地方。遠離自然的他們，當看到自然時，便讓鳥的天堂變成了他們的天堂，踏過鳥類的尸身，來找尋他們的樂園。

這些孩子也算是鳥類的客人，我們也是。他們的肆意玩樂倒可以理解，只是讓那些鳥類受災了。自生自滅是達爾文的法則，可笑的是，我們人類總愛扛著文明的大旗，來打破這些原始的枷鎖。它們的要求并不高，也就是在樹上筑個巢那么多，可是我們人類在征服自然的不可一世下，讓多少鳥類失去了家園，又讓多少鳥類流離甚至絕跡。難道人類就沒有想過，自己也可以說是地球的客人嗎？

五

一改回合肥后的蹉跎，這幾天都進圖書館讀書。沒有想到，讀書時的感受竟和畢業前差別那么大，真是天上人間！是因為這近四個月的社會生活嗎？

畢業后失意與惆悵全在進圖書館的那一刻消融。不是學生而再體會做學生，把一切煩惱拋在了腦后，細細摩挲著久違的書架，感受著散發的書香，有種枯澀又恬淡的幸福。

“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時光荏苒，不再是往日的我，依然有顆往日的心。我是自己的主人，不在乎是誰的客人。